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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想找審計局的領導幫忙打點打點的,可是大家最開始都知道方子君是黃市長的人,還和黃市長那個侄女不清不楚的,心裏對這個人的人品已經是鄙夷到了極點,要他們幫這麽一個小人,不是給自己找抽麽？
沒有人幫助方子君。
而黃鶯也消失無蹤。
方子君,好像走到了末路。
林玫瑰看新聞也看到了。
這個世道,站對隊是多麽的重要。他們書記就是站對了位置,所以現在才有空對網上那些落馬的貪官開始一一點評起來。
“我早就讓他們做人不要那麽高調了……現在知道錯了吧……”
林玫瑰心中卻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感覺。其實回憶整個事情,真的很離奇,從某方面來說,還和她有點關系。
她不是恨林清淺麽？恨這個女人威脅她,就聯合方若狂找了她做那些事情的照片發布在了網上,結果沒有想到其中之一是一個高官。
不但是高官,還是黃市長的秘書。
這樣一出事,自然是牽扯出來黃市長,這樣連帶的,黃市長也落馬了。
林玫瑰和方若狂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有一些隱隱的擔憂,他記得黃市長原來分管林業,也就是自己的親爹林建國也脫不了關系。
頓時,有些後怕起來。
只是,對於她的擔憂,方若狂卻拉著她的手,微笑給她說道：“放心,我已經找人點醒了你爸……”
嚴格來說,林建國真的和方子君性格一模一樣,方若狂不過是借著一次酒後失言,成功的敲響了林建國的警鐘,那時候黃市長還沒有被牽扯進去,結果林建國太膽小,害怕惹事上身,二話不說的就拿著證據到檢察機關自首了。
他自首倒是落了個好,但是黃市長就不行了。
證據確鑿,跑都跑不掉。
不過,這些方若狂都沒有和林玫瑰說,不管怎麽樣,那個人的人品怎麽樣,他都是林玫瑰的父親。
從某方面來說,以後也是他的家人。
既然是方家的人,縱然不喜歡,自然也要護著。
“其實我知道他不是好人。”林玫瑰拉著方若狂的手,微微嘆息,“可是,我就是有些私心,真想他做一個正直的人……”
女兒都希望自己的父親在家裏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能擋風雨,也能給他們撐起一片天。
但是到最後想來,這個角色卻變成了金芬芳。
林玫瑰心情有些覆雜,方若狂輕輕的安撫她說道：“你要不要見見我的父親……”
這是方若狂第一次說起見父母的事情。
不能說林玫瑰心裏是震動的,但是想到他們現在的身份,頓時臉白了。
她已經決定了,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和方子君離婚了。
見到林玫瑰的躲閃,方若狂似乎也想到了那一層關系,“抱歉,我的小花,我嚇到你了麽？”
溫暖重新的襲來,林玫瑰重新的投入那個溫暖的懷抱。
“不應該說你說抱歉的……是我不夠好……”微微的考慮了一下,林玫瑰忽然擡起頭,對上方若狂黑黝黝的眼睛,輕輕的說道：“你等等我……我答應你,我一定會處理還我的關系……我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就像你對我做的一般。
愛護,呵護,尊重。
我也會給予你同樣的。
林玫瑰這次倒是急性,回家後,什麽也沒有猶豫,就給法院起訴了和方子君離婚。
可憐的方子君一窮二白,現在心裏惴惴不安,還接到法院的傳票。
林玫瑰想和他離婚？方子君冷笑,門都沒有。
就算離婚……
那個房子也必須有他的一半。
這一會兒,方子君已經走到末路,林玫瑰的房子就好像是他東山再起的救命稻草一般,一定不會放過。
當天,方子君就和林玫瑰打了電話。
“玫瑰,關於離婚,我想……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不要鬧得這麽不可開交,這對我們雙方都不好……”
林玫瑰也想速戰速決,“我可以撤訴,但是這個婚必須離了。”
見林玫瑰這麽果斷,方子君心裏很不舒服,難道這個胖女人對他一點留戀沒有麽？
也可能是見慣了世態炎涼,方子君對林玫瑰多了幾分留戀起來。
自從黃市長落馬後,審計局上上下下都把他當空氣,包括原來對他暗送秋波的小楊。
人都是明哲保身的,方子君明白,但是想到先前一刻還對你笑得那麽諂媚,轉眼卻不認人,方子君有些絕望。
因為在逆境,看慣了那些人的醜惡嘴臉,越發的顯得林玫瑰當時對他還算真誠。
這樣一想,方子君對林玫瑰首次多了那麽一絲愧疚。
要是以前對她好點就好了。
要是他以前不是年少輕狂,落下心裏毛病,對胖子不舉,也不至於到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這一點在林玫瑰剛硬的和他談離婚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林玫瑰也是個落井下石的,方子君覺得很絕望。
既然這樣,也不要怪他不客氣。
和林玫瑰越好了面談的地點,方子君看了一眼協議書,直接的開口說道：“玫瑰,你這個條款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你居然讓我凈身出戶……”
林玫瑰一楞,隨即點點頭,“對,是我疏忽了……怎麽能讓你這麽簡單的就走……你要賠償我那一年的精神損失費……”
想到那一年的付出,全部都被這個人暗地玩弄在鼓掌之中,林玫瑰就氣悶不已。
方子君原來想和林玫瑰要房子的事情,沒有想到還被林玫瑰反咬一口,頓時火從心中來。
“林玫瑰……你不要太過分了……好歹那個房子房產證上也有我的名字……”
林玫瑰沒有想到方子君還在打她房子的主意,頓時氣得心口發疼。這樣的男人,還和他留戀著幹什麽。
“你也好意思！你當時就出了兩萬塊！我媽看你可憐才加你的名字的……你現在倒好……居然還想分我房子……方子君……你還要臉不要臉……”
林玫瑰真想一杯咖啡潑在這個男人的臉上。
自然——
她也這麽做了。
44
果然人生沒有最高級，只有比較級。
對於方子君來說,他以為他最丟臉的時候是小時候被常年在外打工的伯父撞見他和那個肥胖的伯母在床上翻滾,看到伯父那嫌惡的嘴臉以及砂鍋一般的拳頭,他認為他的人生不會第二次比這次更丟臉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他娶了一個胖子林玫瑰。
不但這樣,還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比如被林建國當眾辱罵，被黃鶯甩一巴掌，被男人上……
現在……
大庭廣眾之下，被林玫瑰潑了一杯咖啡。
林玫瑰覺得生氣,方子君何嘗不是。他很想一巴掌揮過去,但是手剛好揮到一半，旁邊一個小孩俏生生的聲音響起。
“媽媽……快看！那個叔叔要打那個阿姨！”
方子君真是討厭小孩,尤其是這些傻逼熊孩子。厭惡的看了一眼誰家的熊孩子,還有熊孩子的爸媽,你就是這麽管教孩子的麽？
一個鄙視厭惡的眼神投向熊孩子和熊孩子的母親。沒有想到那母親卻拿出手機,一邊還興致勃勃的說道：“等等,拍下來,我們一定火了……訪問超高的對不對……”
“……”
方子君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手。本身他現在就快走到末路了,要是被弄出毆打妻子的視頻上了網,那不是作死麽？
而林玫瑰冷笑一聲,神情更是輕蔑異常。
“看來,我們必須法庭上見了。”
方子君還準備說什麽,可是林玫瑰已經拎著包包率先走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方子君現在人沒有人,錢沒有錢,想和林玫瑰撈一把,卻沒有想到對方這麽強硬。
方子君不甘心,不甘心一如所有。
可是,那又有什麽辦法呢。
他除了連夜買醉,其他什麽事情都不能做。
曾經自詡風流倜儻的男人,現在似乎走到了絕境。
方子君最後的念頭,只有張玉那一套房子。
起碼還算好,黃鶯跑了,起碼還有一套房子。
這天,方子君正準備給張玉打電話,結果電話還沒打通,張玉哭哭啼啼的電話就來了。
“子君……出事了……你快回來……真的出事了……”
方子君心裏一跳,似乎人的好運氣用完了,壞運氣總是接踵而來。
匆匆忙忙的跑回家,卻發現張玉正蹲在那套小套房的門口哭,旁邊還站著一對看起兇神惡煞的男人。
“你們幹什麽？欺負一個老人像話麽？”
聽方子君這話,其中一個絡腮胡男人站出來,輕蔑的看了一眼方子君說道：“你就是她的兒子？好……你來得正好……你這媽學什麽不好……學人家玩股票……當時和我們公司借了一百萬……現在輸得一分錢沒有了……一句話,要不你們還錢,要不按照程序,這套房子就是我們的了……”
聽完那個絡腮胡子的一席話,方子君氣得差的失去了自己的理智。回頭,張玉還在哭,方子君越看越煩躁,一把拉起張玉。
“媽！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到兒子臉色不好,似乎張玉最後的依仗都沒有了,她終於撐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順便把事情也說了出來。
原來,說到這事情,還要說到一個人。
那就是張玉在醫院認識的那個英俊老頭,他叫江山,說是一個大學的退休教授。
張玉自從方子君父親死了,一直也沒有找對象。不是不想找,只是人老珠黃,人有沒什麽本事,還拖著兩個孩子,哪裏有人看得上。
可是,再老的女人也有一顆少女心。
尤其是張玉這樣的蠢貨。
江山對她幾番甜言蜜語,她就飄飄然,什麽都和江山說了。
包括這套房子。
正好,江山在大學是教投資項目評估的,一聽這個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剛開始張玉還留了個心眼,不相信江山。
可是江山帶她去看了幾套房子,都說是他炒股賺來的。
還說跟著他,風險小。
張玉這輩子是窮怕了,人老了,只想找點錢傍生。
這樣,就聽信江山的話,開始炒股賺錢了。
但是沒本金啊,江山最開始借了她五萬,她很快的翻倍到十萬。嘗到了一點甜頭,勢必想要釣更大的魚,可是沒有本金啊,就在這個時候,江山提出了房子抵押的事情。
張玉咬咬牙,想到江山這人確實不錯,就答應了。
方子君聽張玉這麽一說,眼前一黑,好不容易才扶著墻站穩。
“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和我說一聲？”方子君真是氣急,一百萬啊,一套房子啊……居然就這麽揮霍出去了。
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這個愚蠢的婦人到底做了一些事情！
見到兒子這本兇神惡煞,張玉嚇得眼淚都止住了。
“兒啊……我真的不知道……江山明明說過的……明明說過的……”
方子君恨啊……咬牙切齒的恨啊……不但恨張玉的愚蠢,還恨這個女人一般年紀了居然還想著男人……
方子君氣急,一把推開纏上來的張玉。
“江山江山！你只記得江山！那麽你就去找你的江山吧！”
說著,方子君大力的甩開張玉,就要走。
張玉一聽最後的依靠沒有了,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卻偏偏的不敢哭出來。只能從地上爬起來,幾步追上方子君。
“兒啊……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兒啊……你可不要丟下我……”
方子君厭惡得要死,這個時候正好在氣頭上,哪裏想管張玉。
一對母子在走廊上哭哭啼啼,真是要好可憐就有多可憐。
那絡腮胡子倒是沒耐性了,“我不管你到底要死要活……反正房子我們收了……趁我們心情好……限你們一天搬走……不然的話……”
絡腮胡子舉起拳頭,對方子君揚了揚,“小心我對你們不客氣！”
張玉和方子君在強權下,徹底的變成了弱勢群體。可是,事到如今,就算在生氣還能怎麽辦？
方子君氣了一會兒,也回過神來。
雖然知道那個幾率很小,但是他還是要努力一番。
“你有江山的電話麽？”
張玉哭的鼻子眼睛都是紅通通的,看著方子君黑壓壓的臉,聲音弱弱的說道：“我打了……沒人接……”
就是騙子了。
方子君咬牙切齒,“那他那些房產呢……跑得了和尚,我還不行跑得了廟！”
方子君的想法很簡單。江山的電話不通沒關系,可是房子總不會跑掉。
通過張玉的回憶,兩人在那幾處房子轉了轉,但是最後得到的結果是讓兩人大失所望。
那些房子根本不是江山的,那些房子都是剛搬過來的新住戶。聯系以前的業主,也不叫江山。
這下,張玉徹底懵了。
“不對……他給我看過房產證的……”
一旁的兩個夫妻看不下去了,瞟了一眼那房產證淡淡的說道：“現在這個年頭,科技發達得不得了,還別說j□j了……”
張玉是徹底懵了,方子君也好不到哪裏去。
兩人火速的報警了,可是警察表示這是專業騙子,一去查江山的大學,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現在聯系不上,張玉知道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警察也不是萬能的,只說盡量給方子君留意。
但是,方子君在官場太懂這話的意思了,就是敷衍。
根本就是破不了的案子,他為什麽要花這麽的力氣做這些無用功。
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張玉又累又餓,她一天沒有吃飯,肚子咕咕的叫,雖然悲傷,但是肚子總是要填滿的。
“兒啊……我……”肚子叫的厲害,張玉卻不敢說自己很餓。
方子君現在也不想理會張玉,直接的甩手要走。
張玉被臊得老臉通紅,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怎麽辦,上前一步拉住了方子君的手,“我們現在怎麽辦……”
方子君瞥了一眼自家沒用的老娘,冷笑了一聲說道：“你不是會賺錢麽？你不是很有用麽？你自己去想辦法啊……別來煩著我……”
說完,又是一巴掌打掉了張玉的手。
張玉還想追上去,可是方子君已經很快的招了一輛出租車,飛快的離去。
張玉抓了個空,眼角一酸,眼淚又是噗噗的往下掉。
無家可歸,親生的兒子也不認她了。
她真是要好淒慘就要好淒慘。
說來,不知道是林玫瑰的運氣是好還是不好。
這晚從欣欣健身中心出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她經過商業街的廣場的時候忽然看見那邊圍著一圈的人。
林玫瑰沒有什麽同情心,可就是那麽隨意的一瞥,卻發現那暈倒在地上的人那麽像張玉。
林玫瑰覺得張玉可惡,但是見死不救還是做不出來。
撥開人群一看,那躺在地上氣息奄奄的人不是張玉又是誰？不過看她滿臉淚痕,一身汙垢,前段時間不是還過得挺好,還能和她打架麽？怎麽現在變成這副樣子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先把她送到醫院去吧。
林玫瑰想,就當自己良心好,做一回好事唄。
可是,把張玉送到醫院後,接受檢查後,得到的結果卻讓林玫瑰大吃一驚。
45
林玫瑰把張玉送到醫院一檢查,才發現對方居然是活生生的餓暈了。對此，林玫瑰十分詫異。她自從和方子君分居後，就沒有怎麽管張玉了。
不是自己在乎的人,為什麽要管。
可是,沒有想到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張玉居然會淪落到流浪街頭並餓暈過去的窘境。
林玫瑰唏噓不已。
就在這個時候，醫生過來問林玫瑰一些基本情況，林玫瑰畢竟也是個要面子的人,害怕張玉醒了咬住她是她的媳婦,按照張玉的性子，肯定會鬧得人盡皆知的。
想了想,林玫瑰出去給張玉買了點東西。
不管怎麽說,不能讓人家先餓死對吧。
一邊拎著東西往醫院走,一邊林玫瑰給方子君打電話。
這個賤人,連自己老媽餓得進醫院都不管了麽？
林玫瑰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方子君都沒有接。
甚至,最後還關機了。
林玫瑰咬牙切齒,卻沒有辦法,只能給他發了條短信,讓他來顧著他老媽。
她自認為,自己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
到病房的時候,張玉輸了葡萄糖,已經幽幽的醒了過來。
見到林玫瑰,果然沒有好臉色。
原本還在床上氣息奄奄,見到林玫瑰,張玉忽然好想長了無數力氣一般,瘋狂的朝林玫瑰撲了過來。
“你個賤人！你現在還出現在我們面前幹嘛！都是你這個賤人！把我害成這樣……”
有一瞬間,林玫瑰真想甩手就走。
這個世界上,當一個壞人總是比好人簡單得多。
但是,張玉果然是身體虛弱,剛撲下床就撲倒在林玫瑰面前。
林玫瑰心裏冷笑了一聲,也沒有尊老愛幼,只是慢悠悠的走到張玉的面前,甩了甩膠帶子的食物,“餵……吃東西麽？一把老骨頭了,我還是勸你不要亂動……”
張玉臉色發黑,勉強撐起來,揚起巴掌想扇林玫瑰。
可是林玫瑰哪裏是傻子,看出張玉的動作,立刻靈活的閃在一邊。
倒是張玉累的氣喘籲籲,最後還沒討到好,忍不住伏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畢竟是個老人了。
林玫瑰心裏暗忖,這世界上的一些人總是這樣,又可憐又討嫌。
林玫瑰告訴自己,算了,不要和一個無知婦人計較。把手上的袋子遞給張玉後就準備離開。
張玉估計也是餓到狠了,警惕的看了一眼林玫瑰,最後拿起面包狼吞虎咽的吞咽起來。
那餓瘋了的樣子讓林玫瑰都微微觸目,心裏更加驚奇,在張玉的身上到底發生什麽事情？怎麽會落得這麽狼狽的地步？
不過,林玫瑰不是一個好奇心很強的人。
尤其是看著曾經欺負過自己的人過得不好,她標準的小市民心態也起來了。
果然,仇人過得不好,才是自己過的最好的時候。
不過,估計是開心得太早,對於林玫瑰來說,今天的倒黴事情還遠遠不止現在。
“我走了。”林玫瑰甩甩手,正準備瀟灑離去。
只不過,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床上的張玉哎呀一聲。
林玫瑰警醒的回頭,並沒有快速的上前,只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張玉。
“別給我開玩笑……這個面包沒有過保質期……”
這個時候,林玫瑰以為張玉是想敲詐自己。
畢竟,按照張玉的性子,一定做得出來。
林玫瑰想得沒錯,最開始張玉是真的這麽打算的。
她現在已經一窮二白了,沒有房子,沒有錢,兒子也不要她了。
她這輩子還很長,不想這麽過下去,起碼要弄點錢。
剛好,林玫瑰給她送吃的過來的時候,張玉靈機一動,何不敲詐林玫瑰一筆。
反正林玫瑰家境好,一萬也是拿,十萬也是拿,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張玉是這麽想的,所以吃了幾口面包,就開始裝肚子疼。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叫了兩聲後,肚子真的疼了起來。
這次,她完全沒有靠演技,是真的疼起來了。
其實,前段時間她也有胃疼的時候,不過她都吃胃藥沒一會兒就好了,這次她也想吃幾顆藥就好了。
手伸向門口,張玉滿頭是汗,聲音也充滿了哀求。
“藥……我好疼……好疼啊……”
近距離,林玫瑰也看到了張玉臉上的冷汗。這一下,林玫瑰也嚇到了。
這貨如果是演技派,那麽肯定可以進奧斯卡了。
林玫瑰立刻按鈴叫醫生,醫生簡單的給張玉檢查後,卻沒有想象的那麽松懈下神色,只是轉身過來對林玫瑰說道：“你是她的家屬麽？”
林玫瑰有些猶豫,咬咬牙,點點頭：“算是吧……對了,醫生,她怎麽樣？”
醫生搖搖頭,憐憫的看了一眼病房的人,“現在我們也不能確定。我建議你們做個詳細的檢查,我懷疑……我懷疑病人是胃癌。”
“……”
這下,林玫瑰不敢耽擱了,瘋狂的給方子君打電話。
方子君這個人已經死了心不開機,林玫瑰急得團團轉,最後想到方子君還有一個妹妹方子瑤,頓時試著在手機裏找了一下方子瑤的電話。
所幸,不算運氣差,林玫瑰翻到了方子瑤的電話。
打通了電話後,林玫瑰沒有遲疑,就按照醫生的提示去給張玉做檢查了。
張玉這下疼的臉色發白,但是也不是傻子,抓著林玫瑰的手,一個勁的問：“我怎麽了？我不是胃病麽？我吃點藥就好了……你去給我拿藥……”
林玫瑰很想說你不是胃病,你估計是胃癌。
但是看著那人,這個時候真是好可憐。
那句話在林玫瑰的口中轉了一圈,卻沒有說出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不要擔心,沒事的。醫生說只是例行檢查,我已經給子瑤打電話了,她馬上就趕到了。”
不是林玫瑰優柔寡斷,是因為林玫瑰的外婆就是胃癌死的。
當時,一家人都瞞著外婆,就怕她知道真相後接受不了,心情一下變得郁郁,也不利於治療。
只不過,最後有一次,林建國還是說漏嘴了。
外婆那麽開朗健談的人,一夜之間,身體就好像被完全摧毀了一般。
沒有三個月,就撒手人寰。
所以,林玫瑰雖然不喜歡張玉,但是每個人都有一死,她再是不喜歡一個人,也沒有狠心加速她死的地步。
檢查一項接著一項。
或許是因為緊張,張玉很快的不胃疼了。
只是在方子瑤趕來的時候,哇的一聲哭倒在女兒的懷中。
方子瑤一邊安撫張玉,一邊仇視的目光看著林玫瑰,怒罵道：“你又欺負我媽……你還是不是人！你欺負一個老人……”
林玫瑰真是有苦說不出來。
但是,還好,她早已經習慣。
沒空和方子瑤吵架,她看了一眼化驗室,遲疑了一秒說道：“你先帶你媽回去睡吧……等會兒你出來一趟……”
也可能是女兒的安撫,張玉累了一天,醫生給了藥,她雖然很緊張,但是撐不住勞累的身體,最後沈沈的睡了過去。
此時,時間已經過了晚上的十二點。林玫瑰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回了方若狂的短信,一邊等著方子瑤回來。
果然,方子瑤一出來就開始和林玫瑰算賬。
“你算什麽意思！聽說你和我大哥鬧離婚！我大哥對你不好麽？你不要不知道滿足……我大哥那是一等一的好……還有……你對我媽怎麽了？我媽怎麽會忽然住醫院了……”
方子瑤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只可惜,林玫瑰在醫院呆了幾個小時,跑上跑下,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耐性用到了極點,她閉上眼睛,深吸了好幾口,才是慢慢的平覆下來。
伸出手指,擋住方子瑤說話。
“我只說兩句話。第一句,我和方子君早就分居了,離婚已經是必然的事情。”見到方子瑤臉色一變,林玫瑰立刻沒有遲疑,加上第二句,“你媽可能是胃癌,你省省力氣和我吵架吧。”
方子瑤從某方面來說,還不如方子君。
比心機比遇事的能力,她畢竟還是一個沒有出生社會的小姑娘。一聽到林玫瑰這麽一說,頓時就懵了。
“你……你說什麽……”
“我現在也不能完全確定。只是剛剛我看了一下檢查的項目……很可能……是胃癌……不但是胃癌……估計還是晚期……等明天報告出來就知道了……”
方子瑤已經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怎麽辦……嫂子……我們怎麽辦？”
林玫瑰也不知道怎麽辦啊。要知道,關鍵的時候,方子君還不在。
“這樣吧……”林玫瑰想了想,就當自己做最後一次好事吧,“你知道你哥平時住在哪裏麽？你去找找他……我給他打電話,他都不接的。你去找找他……你媽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畢竟,他是她的兒子,肯定會出個好主意的……”
“對對對……”
方子瑤似乎被點醒,急忙的點點頭。
這一刻,小姑娘倒是沒有想到,先前這個被她辱罵的女人現在卻是拯救他們一家的好人呢。
方子瑤急急忙忙的想爬起來,可是腿太軟,還是林玫瑰扶了她一把,才把她地上帶出來。
“我去找我哥了……嫂子……你等等我……我會很快的……”
林玫瑰本來已經想走人了,可是這一會兒,被方子瑤卻抓著不能走。
最後,她想,反正就一晚上,算了。
忍忍吧。
再說,方子君沒來,到時候如果張玉出了什麽事情,她還真的走不脫。
46
方子瑤果然才是方子君的家人,天亮的時候,方子君果然趕過來了。
正好,林玫瑰拿著檢查的結果也等在醫院門口了。
方子君滿頭大汗,臉上還帶著沒有睡好的黑眼圈,不過在林玫瑰看來，都只是冷哼一聲。
自作自受。
早知道今日，何必當初。
“醫生在裏面，你去具體問問吧。”
看林玫瑰的神色，方子君似乎也明白了，臉上閃過一絲悲痛，最後進了醫生辦公室。
方子瑤遲疑的看了一眼林玫瑰,最後什麽都沒有說也跟著進去了。
林玫瑰想著這人生真是讓人唏噓不已，上一秒，張玉還各種中氣十足,沒有想到現在檢出出個胃癌中期。
這個結果不算壞,但是肯定不是好的。
一般來說,癌癥能治好的幾率比較小,林玫瑰的外婆還不是從中期拖到了晚期,最後實在受不了就給放棄了。
更何況,化療還費錢。
很多家庭,不都是因為化療傾家蕩產。
不過,這些都和林玫瑰沒關系了。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如果當時張玉對她好點,如果方子君沒有出軌,如果他們的婚姻沒有欺騙。那麽,她現在還會站在他們這邊,支撐著自己的丈夫和家人一起度過難關。
但是很可惜,他們從來不是家人。
那裏面的三個人才是家人。
林玫瑰累了一晚上,也準備回去休息了。
可是,還沒走多遠,就聽到裏面方子君和方子瑤吵起來了。
她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正準備離開,就看見先前一臉和顏悅色的醫生大步的走出來了,臉上更是帶著明顯的怒氣。
一邊走,還一邊嘀咕。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們這種家庭,才檢查出母親的病,現在就想到推脫責任……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林玫瑰一聽,心裏微微一動。
果不然,下一刻,方子君已經走了出來,見到林玫瑰微微一楞,但是很快的別過臉去。
很快的,方子瑤也走出來了,年輕畢竟是年輕,折騰了一晚上,那張臉還是水汪汪的,她拽著方子君的手,聲音充滿哀求,“哥,你瘋了麽？媽還是中期……能救活的……你不能這麽就放棄……”
看來,方子君不想救張玉。
這一點,縱然是林玫瑰曾經無數次鄙夷過方子君的人品,但是這一刻她深刻的認識到,這個人,她其實真的沒有了解過。
“救……拿什麽救……”方子君也委屈極了,如果不是黃鶯不卷著他的錢走,如果不是張玉蠢白白的丟了她的房子,他怎麽可能怎麽不孝。怎麽可能見死不救！
可是,事實是,就算是方子君想救人,也沒有錢救人。
“子瑤,我是真的沒有辦法。我已經沒有錢了……你知道化療多貴麽？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負擔……”
方子瑤明顯不能接受。果然,女兒還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抓著方子君的手不住的哀求,“可是,哥,媽不是照顧你,也不會這麽勞累的……你不能這麽不管他……”
方子君本來還是好聲好氣的給方子瑤講,這一會兒也生氣了。
甩開方子瑤的手,滿臉的怒色,“你知道什麽！什麽她照顧我……我呸！是我一直照顧她好吧！我還把房子都寫在了她名下……結果她自己被人騙了……還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方子瑤被方子君這麽一吼,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委委屈屈的,卻說不出一句話。
林玫瑰不知道方子君那些話中的房子,被人騙是什麽意思,但是明顯的,這是他們的家事。
她已經管不了了。
她能做的,她也做了。
林玫瑰轉身就走。
可是,方子瑤哭了一會兒,不知道是突然開竅,還是怎麽了。一下子就想到了林玫瑰。
幾步上前攔住了林玫瑰,咬牙切齒道：“林玫瑰！你可是我哥的媳婦！你家那麽有錢！拿錢出來……”
林玫瑰這會兒總算知道什麽叫沒事惹一身的騷了。
當然,她也算是見識到了真正的厚臉皮或者說是不要臉！
冷笑了一聲,“方子瑤,難道要我提醒你一句,我和方子君已經分居了……還有……你們的媽……是我送到醫院的……檢查住院費用全是我墊付的……這樣一說,我也想起來……發票在這裏……麻煩全部給我折現……”
方子瑤一見林玫瑰開始掏發票,似乎很絕望一般。
退後了幾步,連連搖頭,淚眼婆娑。
“我從來沒有想到你是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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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幫助方子君。
而黃鶯也消失無蹤。
方子君,好像走到了末路。
林玫瑰看新聞也看到了。
這個世道,站對隊是多麽的重要。他們書記就是站對了位置,所以現在才有空對網上那些落馬的貪官開始一一點評起來。
“我早就讓他們做人不要那麽高調了……現在知道錯了吧……”
林玫瑰心中卻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感覺。其實回憶整個事情,真的很離奇,從某方面來說,還和她有點關系。
她不是恨林清淺麽？恨這個女人威脅她,就聯合方若狂找了她做那些事情的照片發布在了網上,結果沒有想到其中之一是一個高官。
不但是高官,還是黃市長的秘書。
這樣一出事,自然是牽扯出來黃市長,這樣連帶的,黃市長也落馬了。
林玫瑰和方若狂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有一些隱隱的擔憂,他記得黃市長原來分管林業,也就是自己的親爹林建國也脫不了關系。
頓時,有些後怕起來。
只是,對於她的擔憂,方若狂卻拉著她的手,微笑給她說道：“放心,我已經找人點醒了你爸……”
嚴格來說,林建國真的和方子君性格一模一樣,方若狂不過是借著一次酒後失言,成功的敲響了林建國的警鐘,那時候黃市長還沒有被牽扯進去,結果林建國太膽小,害怕惹事上身,二話不說的就拿著證據到檢察機關自首了。
他自首倒是落了個好,但是黃市長就不行了。
證據確鑿,跑都跑不掉。
不過,這些方若狂都沒有和林玫瑰說,不管怎麽樣,那個人的人品怎麽樣,他都是林玫瑰的父親。
從某方面來說,以後也是他的家人。
既然是方家的人,縱然不喜歡,自然也要護著。
“其實我知道他不是好人。”林玫瑰拉著方若狂的手,微微嘆息,“可是,我就是有些私心,真想他做一個正直的人……”
女兒都希望自己的父親在家裏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能擋風雨,也能給他們撐起一片天。
但是到最後想來,這個角色卻變成了金芬芳。
林玫瑰心情有些覆雜,方若狂輕輕的安撫她說道：“你要不要見見我的父親……”
這是方若狂第一次說起見父母的事情。
不能說林玫瑰心裏是震動的,但是想到他們現在的身份,頓時臉白了。
她已經決定了,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和方子君離婚了。
見到林玫瑰的躲閃,方若狂似乎也想到了那一層關系,“抱歉,我的小花,我嚇到你了麽？”
溫暖重新的襲來,林玫瑰重新的投入那個溫暖的懷抱。
“不應該說你說抱歉的……是我不夠好……”微微的考慮了一下,林玫瑰忽然擡起頭,對上方若狂黑黝黝的眼睛,輕輕的說道：“你等等我……我答應你,我一定會處理還我的關系……我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就像你對我做的一般。
愛護,呵護,尊重。
我也會給予你同樣的。
林玫瑰這次倒是急性,回家後,什麽也沒有猶豫,就給法院起訴了和方子君離婚。
可憐的方子君一窮二白,現在心裏惴惴不安,還接到法院的傳票。
林玫瑰想和他離婚？方子君冷笑,門都沒有。
就算離婚……
那個房子也必須有他的一半。
這一會兒,方子君已經走到末路,林玫瑰的房子就好像是他東山再起的救命稻草一般,一定不會放過。
當天,方子君就和林玫瑰打了電話。
“玫瑰,關於離婚,我想……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不要鬧得這麽不可開交,這對我們雙方都不好……”
林玫瑰也想速戰速決,“我可以撤訴,但是這個婚必須離了。”
見林玫瑰這麽果斷,方子君心裏很不舒服,難道這個胖女人對他一點留戀沒有麽？
也可能是見慣了世態炎涼,方子君對林玫瑰多了幾分留戀起來。
自從黃市長落馬後,審計局上上下下都把他當空氣,包括原來對他暗送秋波的小楊。
人都是明哲保身的,方子君明白,但是想到先前一刻還對你笑得那麽諂媚,轉眼卻不認人,方子君有些絕望。
因為在逆境,看慣了那些人的醜惡嘴臉,越發的顯得林玫瑰當時對他還算真誠。
這樣一想,方子君對林玫瑰首次多了那麽一絲愧疚。
要是以前對她好點就好了。
要是他以前不是年少輕狂,落下心裏毛病,對胖子不舉,也不至於到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這一點在林玫瑰剛硬的和他談離婚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林玫瑰也是個落井下石的,方子君覺得很絕望。
既然這樣,也不要怪他不客氣。
和林玫瑰越好了面談的地點,方子君看了一眼協議書,直接的開口說道：“玫瑰,你這個條款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你居然讓我凈身出戶……”
林玫瑰一楞,隨即點點頭,“對,是我疏忽了……怎麽能讓你這麽簡單的就走……你要賠償我那一年的精神損失費……”
想到那一年的付出,全部都被這個人暗地玩弄在鼓掌之中,林玫瑰就氣悶不已。
方子君原來想和林玫瑰要房子的事情,沒有想到還被林玫瑰反咬一口,頓時火從心中來。
“林玫瑰……你不要太過分了……好歹那個房子房產證上也有我的名字……”
林玫瑰沒有想到方子君還在打她房子的主意,頓時氣得心口發疼。這樣的男人,還和他留戀著幹什麽。
“你也好意思！你當時就出了兩萬塊！我媽看你可憐才加你的名字的……你現在倒好……居然還想分我房子……方子君……你還要臉不要臉……”
林玫瑰真想一杯咖啡潑在這個男人的臉上。
自然——
她也這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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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人生沒有最高級，只有比較級。
對於方子君來說,他以為他最丟臉的時候是小時候被常年在外打工的伯父撞見他和那個肥胖的伯母在床上翻滾,看到伯父那嫌惡的嘴臉以及砂鍋一般的拳頭,他認為他的人生不會第二次比這次更丟臉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他娶了一個胖子林玫瑰。
不但這樣,還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比如被林建國當眾辱罵，被黃鶯甩一巴掌，被男人上……
現在……
大庭廣眾之下，被林玫瑰潑了一杯咖啡。
林玫瑰覺得生氣,方子君何嘗不是。他很想一巴掌揮過去,但是手剛好揮到一半，旁邊一個小孩俏生生的聲音響起。
“媽媽……快看！那個叔叔要打那個阿姨！”
方子君真是討厭小孩,尤其是這些傻逼熊孩子。厭惡的看了一眼誰家的熊孩子,還有熊孩子的爸媽,你就是這麽管教孩子的麽？
一個鄙視厭惡的眼神投向熊孩子和熊孩子的母親。沒有想到那母親卻拿出手機,一邊還興致勃勃的說道：“等等,拍下來,我們一定火了……訪問超高的對不對……”
“……”
方子君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手。本身他現在就快走到末路了,要是被弄出毆打妻子的視頻上了網,那不是作死麽？
而林玫瑰冷笑一聲,神情更是輕蔑異常。
“看來,我們必須法庭上見了。”
方子君還準備說什麽,可是林玫瑰已經拎著包包率先走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方子君現在人沒有人,錢沒有錢,想和林玫瑰撈一把,卻沒有想到對方這麽強硬。
方子君不甘心,不甘心一如所有。
可是,那又有什麽辦法呢。
他除了連夜買醉,其他什麽事情都不能做。
曾經自詡風流倜儻的男人,現在似乎走到了絕境。
方子君最後的念頭,只有張玉那一套房子。
起碼還算好,黃鶯跑了,起碼還有一套房子。
這天,方子君正準備給張玉打電話,結果電話還沒打通,張玉哭哭啼啼的電話就來了。
“子君……出事了……你快回來……真的出事了……”
方子君心裏一跳,似乎人的好運氣用完了,壞運氣總是接踵而來。
匆匆忙忙的跑回家,卻發現張玉正蹲在那套小套房的門口哭,旁邊還站著一對看起兇神惡煞的男人。
“你們幹什麽？欺負一個老人像話麽？”
聽方子君這話,其中一個絡腮胡男人站出來,輕蔑的看了一眼方子君說道：“你就是她的兒子？好……你來得正好……你這媽學什麽不好……學人家玩股票……當時和我們公司借了一百萬……現在輸得一分錢沒有了……一句話,要不你們還錢,要不按照程序,這套房子就是我們的了……”
聽完那個絡腮胡子的一席話,方子君氣得差的失去了自己的理智。回頭,張玉還在哭,方子君越看越煩躁,一把拉起張玉。
“媽！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到兒子臉色不好,似乎張玉最後的依仗都沒有了,她終於撐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順便把事情也說了出來。
原來,說到這事情,還要說到一個人。
那就是張玉在醫院認識的那個英俊老頭,他叫江山,說是一個大學的退休教授。
張玉自從方子君父親死了,一直也沒有找對象。不是不想找,只是人老珠黃,人有沒什麽本事,還拖著兩個孩子,哪裏有人看得上。
可是,再老的女人也有一顆少女心。
尤其是張玉這樣的蠢貨。
江山對她幾番甜言蜜語,她就飄飄然,什麽都和江山說了。
包括這套房子。
正好,江山在大學是教投資項目評估的,一聽這個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剛開始張玉還留了個心眼,不相信江山。
可是江山帶她去看了幾套房子,都說是他炒股賺來的。
還說跟著他,風險小。
張玉這輩子是窮怕了,人老了,只想找點錢傍生。
這樣,就聽信江山的話,開始炒股賺錢了。
但是沒本金啊,江山最開始借了她五萬,她很快的翻倍到十萬。嘗到了一點甜頭,勢必想要釣更大的魚,可是沒有本金啊,就在這個時候,江山提出了房子抵押的事情。
張玉咬咬牙,想到江山這人確實不錯,就答應了。
方子君聽張玉這麽一說,眼前一黑,好不容易才扶著墻站穩。
“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和我說一聲？”方子君真是氣急,一百萬啊,一套房子啊……居然就這麽揮霍出去了。
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這個愚蠢的婦人到底做了一些事情！
見到兒子這本兇神惡煞,張玉嚇得眼淚都止住了。
“兒啊……我真的不知道……江山明明說過的……明明說過的……”
方子君恨啊……咬牙切齒的恨啊……不但恨張玉的愚蠢,還恨這個女人一般年紀了居然還想著男人……
方子君氣急,一把推開纏上來的張玉。
“江山江山！你只記得江山！那麽你就去找你的江山吧！”
說著,方子君大力的甩開張玉,就要走。
張玉一聽最後的依靠沒有了,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卻偏偏的不敢哭出來。只能從地上爬起來,幾步追上方子君。
“兒啊……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兒啊……你可不要丟下我……”
方子君厭惡得要死,這個時候正好在氣頭上,哪裏想管張玉。
一對母子在走廊上哭哭啼啼,真是要好可憐就有多可憐。
那絡腮胡子倒是沒耐性了,“我不管你到底要死要活……反正房子我們收了……趁我們心情好……限你們一天搬走……不然的話……”
絡腮胡子舉起拳頭,對方子君揚了揚,“小心我對你們不客氣！”
張玉和方子君在強權下,徹底的變成了弱勢群體。可是,事到如今,就算在生氣還能怎麽辦？
方子君氣了一會兒,也回過神來。
雖然知道那個幾率很小,但是他還是要努力一番。
“你有江山的電話麽？”
張玉哭的鼻子眼睛都是紅通通的,看著方子君黑壓壓的臉,聲音弱弱的說道：“我打了……沒人接……”
就是騙子了。
方子君咬牙切齒,“那他那些房產呢……跑得了和尚,我還不行跑得了廟！”
方子君的想法很簡單。江山的電話不通沒關系,可是房子總不會跑掉。
通過張玉的回憶,兩人在那幾處房子轉了轉,但是最後得到的結果是讓兩人大失所望。
那些房子根本不是江山的,那些房子都是剛搬過來的新住戶。聯系以前的業主,也不叫江山。
這下,張玉徹底懵了。
“不對……他給我看過房產證的……”
一旁的兩個夫妻看不下去了,瞟了一眼那房產證淡淡的說道：“現在這個年頭,科技發達得不得了,還別說j□j了……”
張玉是徹底懵了,方子君也好不到哪裏去。
兩人火速的報警了,可是警察表示這是專業騙子,一去查江山的大學,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現在聯系不上,張玉知道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警察也不是萬能的,只說盡量給方子君留意。
但是,方子君在官場太懂這話的意思了,就是敷衍。
根本就是破不了的案子,他為什麽要花這麽的力氣做這些無用功。
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張玉又累又餓,她一天沒有吃飯,肚子咕咕的叫,雖然悲傷,但是肚子總是要填滿的。
“兒啊……我……”肚子叫的厲害,張玉卻不敢說自己很餓。
方子君現在也不想理會張玉,直接的甩手要走。
張玉被臊得老臉通紅,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怎麽辦,上前一步拉住了方子君的手,“我們現在怎麽辦……”
方子君瞥了一眼自家沒用的老娘,冷笑了一聲說道：“你不是會賺錢麽？你不是很有用麽？你自己去想辦法啊……別來煩著我……”
說完,又是一巴掌打掉了張玉的手。
張玉還想追上去,可是方子君已經很快的招了一輛出租車,飛快的離去。
張玉抓了個空,眼角一酸,眼淚又是噗噗的往下掉。
無家可歸,親生的兒子也不認她了。
她真是要好淒慘就要好淒慘。
說來,不知道是林玫瑰的運氣是好還是不好。
這晚從欣欣健身中心出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她經過商業街的廣場的時候忽然看見那邊圍著一圈的人。
林玫瑰沒有什麽同情心,可就是那麽隨意的一瞥,卻發現那暈倒在地上的人那麽像張玉。
林玫瑰覺得張玉可惡,但是見死不救還是做不出來。
撥開人群一看,那躺在地上氣息奄奄的人不是張玉又是誰？不過看她滿臉淚痕,一身汙垢,前段時間不是還過得挺好,還能和她打架麽？怎麽現在變成這副樣子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先把她送到醫院去吧。
林玫瑰想,就當自己良心好,做一回好事唄。
可是,把張玉送到醫院後,接受檢查後,得到的結果卻讓林玫瑰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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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玫瑰把張玉送到醫院一檢查,才發現對方居然是活生生的餓暈了。對此，林玫瑰十分詫異。她自從和方子君分居後，就沒有怎麽管張玉了。
不是自己在乎的人,為什麽要管。
可是,沒有想到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張玉居然會淪落到流浪街頭並餓暈過去的窘境。
林玫瑰唏噓不已。
就在這個時候，醫生過來問林玫瑰一些基本情況，林玫瑰畢竟也是個要面子的人,害怕張玉醒了咬住她是她的媳婦,按照張玉的性子，肯定會鬧得人盡皆知的。
想了想,林玫瑰出去給張玉買了點東西。
不管怎麽說,不能讓人家先餓死對吧。
一邊拎著東西往醫院走,一邊林玫瑰給方子君打電話。
這個賤人,連自己老媽餓得進醫院都不管了麽？
林玫瑰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方子君都沒有接。
甚至,最後還關機了。
林玫瑰咬牙切齒,卻沒有辦法,只能給他發了條短信,讓他來顧著他老媽。
她自認為,自己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
到病房的時候,張玉輸了葡萄糖,已經幽幽的醒了過來。
見到林玫瑰,果然沒有好臉色。
原本還在床上氣息奄奄,見到林玫瑰,張玉忽然好想長了無數力氣一般,瘋狂的朝林玫瑰撲了過來。
“你個賤人！你現在還出現在我們面前幹嘛！都是你這個賤人！把我害成這樣……”
有一瞬間,林玫瑰真想甩手就走。
這個世界上,當一個壞人總是比好人簡單得多。
但是,張玉果然是身體虛弱,剛撲下床就撲倒在林玫瑰面前。
林玫瑰心裏冷笑了一聲,也沒有尊老愛幼,只是慢悠悠的走到張玉的面前,甩了甩膠帶子的食物,“餵……吃東西麽？一把老骨頭了,我還是勸你不要亂動……”
張玉臉色發黑,勉強撐起來,揚起巴掌想扇林玫瑰。
可是林玫瑰哪裏是傻子,看出張玉的動作,立刻靈活的閃在一邊。
倒是張玉累的氣喘籲籲,最後還沒討到好,忍不住伏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畢竟是個老人了。
林玫瑰心裏暗忖,這世界上的一些人總是這樣,又可憐又討嫌。
林玫瑰告訴自己,算了,不要和一個無知婦人計較。把手上的袋子遞給張玉後就準備離開。
張玉估計也是餓到狠了,警惕的看了一眼林玫瑰,最後拿起面包狼吞虎咽的吞咽起來。
那餓瘋了的樣子讓林玫瑰都微微觸目,心裏更加驚奇,在張玉的身上到底發生什麽事情？怎麽會落得這麽狼狽的地步？
不過,林玫瑰不是一個好奇心很強的人。
尤其是看著曾經欺負過自己的人過得不好,她標準的小市民心態也起來了。
果然,仇人過得不好,才是自己過的最好的時候。
不過,估計是開心得太早,對於林玫瑰來說,今天的倒黴事情還遠遠不止現在。
“我走了。”林玫瑰甩甩手,正準備瀟灑離去。
只不過,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床上的張玉哎呀一聲。
林玫瑰警醒的回頭,並沒有快速的上前,只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張玉。
“別給我開玩笑……這個面包沒有過保質期……”
這個時候,林玫瑰以為張玉是想敲詐自己。
畢竟,按照張玉的性子,一定做得出來。
林玫瑰想得沒錯,最開始張玉是真的這麽打算的。
她現在已經一窮二白了,沒有房子,沒有錢,兒子也不要她了。
她這輩子還很長,不想這麽過下去,起碼要弄點錢。
剛好,林玫瑰給她送吃的過來的時候,張玉靈機一動,何不敲詐林玫瑰一筆。
反正林玫瑰家境好,一萬也是拿,十萬也是拿,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張玉是這麽想的,所以吃了幾口面包,就開始裝肚子疼。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叫了兩聲後,肚子真的疼了起來。
這次,她完全沒有靠演技,是真的疼起來了。
其實,前段時間她也有胃疼的時候,不過她都吃胃藥沒一會兒就好了,這次她也想吃幾顆藥就好了。
手伸向門口,張玉滿頭是汗,聲音也充滿了哀求。
“藥……我好疼……好疼啊……”
近距離,林玫瑰也看到了張玉臉上的冷汗。這一下,林玫瑰也嚇到了。
這貨如果是演技派,那麽肯定可以進奧斯卡了。
林玫瑰立刻按鈴叫醫生,醫生簡單的給張玉檢查後,卻沒有想象的那麽松懈下神色,只是轉身過來對林玫瑰說道：“你是她的家屬麽？”
林玫瑰有些猶豫,咬咬牙,點點頭：“算是吧……對了,醫生,她怎麽樣？”
醫生搖搖頭,憐憫的看了一眼病房的人,“現在我們也不能確定。我建議你們做個詳細的檢查,我懷疑……我懷疑病人是胃癌。”
“……”
這下,林玫瑰不敢耽擱了,瘋狂的給方子君打電話。
方子君這個人已經死了心不開機,林玫瑰急得團團轉,最後想到方子君還有一個妹妹方子瑤,頓時試著在手機裏找了一下方子瑤的電話。
所幸,不算運氣差,林玫瑰翻到了方子瑤的電話。
打通了電話後,林玫瑰沒有遲疑,就按照醫生的提示去給張玉做檢查了。
張玉這下疼的臉色發白,但是也不是傻子,抓著林玫瑰的手,一個勁的問：“我怎麽了？我不是胃病麽？我吃點藥就好了……你去給我拿藥……”
林玫瑰很想說你不是胃病,你估計是胃癌。
但是看著那人,這個時候真是好可憐。
那句話在林玫瑰的口中轉了一圈,卻沒有說出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不要擔心,沒事的。醫生說只是例行檢查,我已經給子瑤打電話了,她馬上就趕到了。”
不是林玫瑰優柔寡斷,是因為林玫瑰的外婆就是胃癌死的。
當時,一家人都瞞著外婆,就怕她知道真相後接受不了,心情一下變得郁郁,也不利於治療。
只不過,最後有一次,林建國還是說漏嘴了。
外婆那麽開朗健談的人,一夜之間,身體就好像被完全摧毀了一般。
沒有三個月,就撒手人寰。
所以,林玫瑰雖然不喜歡張玉,但是每個人都有一死,她再是不喜歡一個人,也沒有狠心加速她死的地步。
檢查一項接著一項。
或許是因為緊張,張玉很快的不胃疼了。
只是在方子瑤趕來的時候,哇的一聲哭倒在女兒的懷中。
方子瑤一邊安撫張玉,一邊仇視的目光看著林玫瑰,怒罵道：“你又欺負我媽……你還是不是人！你欺負一個老人……”
林玫瑰真是有苦說不出來。
但是,還好,她早已經習慣。
沒空和方子瑤吵架,她看了一眼化驗室,遲疑了一秒說道：“你先帶你媽回去睡吧……等會兒你出來一趟……”
也可能是女兒的安撫,張玉累了一天,醫生給了藥,她雖然很緊張,但是撐不住勞累的身體,最後沈沈的睡了過去。
此時,時間已經過了晚上的十二點。林玫瑰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回了方若狂的短信,一邊等著方子瑤回來。
果然,方子瑤一出來就開始和林玫瑰算賬。
“你算什麽意思！聽說你和我大哥鬧離婚！我大哥對你不好麽？你不要不知道滿足……我大哥那是一等一的好……還有……你對我媽怎麽了？我媽怎麽會忽然住醫院了……”
方子瑤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只可惜,林玫瑰在醫院呆了幾個小時,跑上跑下,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耐性用到了極點,她閉上眼睛,深吸了好幾口,才是慢慢的平覆下來。
伸出手指,擋住方子瑤說話。
“我只說兩句話。第一句,我和方子君早就分居了,離婚已經是必然的事情。”見到方子瑤臉色一變,林玫瑰立刻沒有遲疑,加上第二句,“你媽可能是胃癌,你省省力氣和我吵架吧。”
方子瑤從某方面來說,還不如方子君。
比心機比遇事的能力,她畢竟還是一個沒有出生社會的小姑娘。一聽到林玫瑰這麽一說,頓時就懵了。
“你……你說什麽……”
“我現在也不能完全確定。只是剛剛我看了一下檢查的項目……很可能……是胃癌……不但是胃癌……估計還是晚期……等明天報告出來就知道了……”
方子瑤已經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怎麽辦……嫂子……我們怎麽辦？”
林玫瑰也不知道怎麽辦啊。要知道,關鍵的時候,方子君還不在。
“這樣吧……”林玫瑰想了想,就當自己做最後一次好事吧,“你知道你哥平時住在哪裏麽？你去找找他……我給他打電話,他都不接的。你去找找他……你媽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畢竟,他是她的兒子,肯定會出個好主意的……”
“對對對……”
方子瑤似乎被點醒,急忙的點點頭。
這一刻,小姑娘倒是沒有想到,先前這個被她辱罵的女人現在卻是拯救他們一家的好人呢。
方子瑤急急忙忙的想爬起來,可是腿太軟,還是林玫瑰扶了她一把,才把她地上帶出來。
“我去找我哥了……嫂子……你等等我……我會很快的……”
林玫瑰本來已經想走人了,可是這一會兒,被方子瑤卻抓著不能走。
最後,她想,反正就一晚上,算了。
忍忍吧。
再說,方子君沒來,到時候如果張玉出了什麽事情,她還真的走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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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瑤果然才是方子君的家人,天亮的時候,方子君果然趕過來了。
正好,林玫瑰拿著檢查的結果也等在醫院門口了。
方子君滿頭大汗,臉上還帶著沒有睡好的黑眼圈,不過在林玫瑰看來，都只是冷哼一聲。
自作自受。
早知道今日，何必當初。
“醫生在裏面，你去具體問問吧。”
看林玫瑰的神色，方子君似乎也明白了，臉上閃過一絲悲痛，最後進了醫生辦公室。
方子瑤遲疑的看了一眼林玫瑰,最後什麽都沒有說也跟著進去了。
林玫瑰想著這人生真是讓人唏噓不已，上一秒，張玉還各種中氣十足,沒有想到現在檢出出個胃癌中期。
這個結果不算壞,但是肯定不是好的。
一般來說,癌癥能治好的幾率比較小,林玫瑰的外婆還不是從中期拖到了晚期,最後實在受不了就給放棄了。
更何況,化療還費錢。
很多家庭,不都是因為化療傾家蕩產。
不過,這些都和林玫瑰沒關系了。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如果當時張玉對她好點,如果方子君沒有出軌,如果他們的婚姻沒有欺騙。那麽,她現在還會站在他們這邊,支撐著自己的丈夫和家人一起度過難關。
但是很可惜,他們從來不是家人。
那裏面的三個人才是家人。
林玫瑰累了一晚上,也準備回去休息了。
可是,還沒走多遠,就聽到裏面方子君和方子瑤吵起來了。
她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正準備離開,就看見先前一臉和顏悅色的醫生大步的走出來了,臉上更是帶著明顯的怒氣。
一邊走,還一邊嘀咕。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們這種家庭,才檢查出母親的病,現在就想到推脫責任……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林玫瑰一聽,心裏微微一動。
果不然,下一刻,方子君已經走了出來,見到林玫瑰微微一楞,但是很快的別過臉去。
很快的,方子瑤也走出來了,年輕畢竟是年輕,折騰了一晚上,那張臉還是水汪汪的,她拽著方子君的手,聲音充滿哀求,“哥,你瘋了麽？媽還是中期……能救活的……你不能這麽就放棄……”
看來,方子君不想救張玉。
這一點,縱然是林玫瑰曾經無數次鄙夷過方子君的人品,但是這一刻她深刻的認識到,這個人,她其實真的沒有了解過。
“救……拿什麽救……”方子君也委屈極了,如果不是黃鶯不卷著他的錢走,如果不是張玉蠢白白的丟了她的房子,他怎麽可能怎麽不孝。怎麽可能見死不救！
可是,事實是,就算是方子君想救人,也沒有錢救人。
“子瑤,我是真的沒有辦法。我已經沒有錢了……你知道化療多貴麽？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負擔……”
方子瑤明顯不能接受。果然,女兒還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抓著方子君的手不住的哀求,“可是,哥,媽不是照顧你,也不會這麽勞累的……你不能這麽不管他……”
方子君本來還是好聲好氣的給方子瑤講,這一會兒也生氣了。
甩開方子瑤的手,滿臉的怒色,“你知道什麽！什麽她照顧我……我呸！是我一直照顧她好吧！我還把房子都寫在了她名下……結果她自己被人騙了……還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方子瑤被方子君這麽一吼,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委委屈屈的,卻說不出一句話。
林玫瑰不知道方子君那些話中的房子,被人騙是什麽意思,但是明顯的,這是他們的家事。
她已經管不了了。
她能做的,她也做了。
林玫瑰轉身就走。
可是,方子瑤哭了一會兒,不知道是突然開竅,還是怎麽了。一下子就想到了林玫瑰。
幾步上前攔住了林玫瑰,咬牙切齒道：“林玫瑰！你可是我哥的媳婦！你家那麽有錢！拿錢出來……”
林玫瑰這會兒總算知道什麽叫沒事惹一身的騷了。
當然,她也算是見識到了真正的厚臉皮或者說是不要臉！
冷笑了一聲,“方子瑤,難道要我提醒你一句,我和方子君已經分居了……還有……你們的媽……是我送到醫院的……檢查住院費用全是我墊付的……這樣一說,我也想起來……發票在這裏……麻煩全部給我折現……”
方子瑤一見林玫瑰開始掏發票,似乎很絕望一般。
退後了幾步,連連搖頭,淚眼婆娑。
“我從來沒有想到你是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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